Nay, smile not at my sullen brow;
Alas, I cannot smile again:
Yet Heaven avert that ever thou
Shouldst weep, and haply weep in vain.
And dost thou ask what secret woe
I bear, corroding joy and youth?
And wilt thou vainly seek to know
A pang, ev'n thou must fail to soothe?
What is that worst? Nay, do not ask--
In pity from the search forbear:
Smile on--nor venture to unmask
Man's heart, and view the Hell that's there.
文章請勿轉載

【浮梅】因为没有比彷徨更寂静的不幸(完)

Note:短篇幅完結

Summary:真理的名字是?他只能無聲詢問。 ​​​


I.


头一个晚上,伊诺尖叫哭喊,第二个晚上,他已经学会了沉默思考。

老旧的木门随着气流开合搧动,他被气流挟带的丁点月光填满直至反胃。当口中湧出的秽物沾上被褥,他仅剩的温暖也被剥夺了,他察觉这是对他的惩罚。

他只能是给予者,此刻伊诺突然意识到,别人索要,而后他轻而易举地给予。他不再能拥有更多,他是这样受限于父母赋予他的骨血,他收取了船费,便必须带领他人安然抵达彼岸。

这样的月光会溺死他。

仅仅是这样的一瞬间,他被恐惧俘虏了。


II.


大地孕育灾难,他最终饮下了不祥之水,却不在萨沙面前。那是他唯一一次的殷切渴求,于是伊诺挣扎着腐朽而尊严的死去,而后又重新被权力滋养,像是死胎被夹出罪恶沃土的子宫。至此他终于能体会到他与源石之间的联系。他们流淌着同一条血脉,共享彼此的生命,足够他挥霍无度,可惜除了萨沙,他并不是谁的浮木。

而在此之前……

在此之前,所有关于旧日的念想都被蒙蔽了。伊诺记不起太多,只能依稀想起萨沙的唇瓣开开合合,像两瓣湿润的羽毛,轻柔、无助地寻求索要。微笑,萨沙说,他的声音与现在别无二致,却被许多残缺的、垂死的慾念占满,它并不来自于萨沙,而是来自于垄罩着他的回忆的薄纱。

那时的萨沙脸庞是稚嫩青涩的,下水道惨白的微光反射在他们惨白的脸上,他也因此是干净的。理想永不满足,书本上文字关于贪婪,他们谨饬虔诚地阅读,共享了羸弱的油灯。恍惚间他发现了真理,只有这样无垢的萨沙能被他少得可怜的给予满足:他成全,从零到一,从无到有。跟萨沙以为的不同,他不讨厌下水道的幽暗,恰恰因为他是萨沙的光。

伊诺是这样深信着,而他坚信的就是萨沙坚信的,就是真理。于是战场上他微笑,死地中他微笑,出生时他微笑,给予时他微笑,未来死亡时他也必将微笑。

这是他仅存的过去。

至于被雾气蒙蔽的则是他不必想起的,或许是锈钝的小刀穿刺进女人柔软胸脯的黏腻与弛缓,他赋予的疼痛是他曾收下的餽赠。

许久之后他缓缓甦醒,只因为萨沙要求他,他们要一起活下去。

真理毕竟是奢侈的。


III.


他那歇斯底里的笑声,自喉头深处震颤而出,不如想像中的歌声那般轻缓,和煦,却仍然在他跟塔露菈对话的时候自嘴角缓缓洩流。但一旁的萨沙却是无奈的,面容被遗憾与悲哀爬满,复又被蚕食了剩下的表情。这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,伊诺想着,起码这样不会让对方被都市里丑恶又污秽的血肉尘埃侵蚀。

再后来他们回到了新的住处,一个灰色的盒子,方正规矩,毫不留情地彰显他们滋长于下水道的病气,不够好,但足够他们活着,仅仅是活着,他们也无法再奢求更多。

浑沌,来自命运之海的漩涡,不留情面吞噬了他们过去难以割舍的一切,是黑与白、水与乳、血与蜜的交融,一切谬怪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,此刻萨沙探寻着不那么浓稠的水域,或许是唯一一条生路,未曾预料到以后将无数次的后悔。

而此刻只有挫败,很多时候,萨沙挫败于伊诺并不完全明白。而伊诺所不知道的,是萨沙的洞悉一切,他唯一不明白的,只有伊诺对他所认定的真理不可理喻的信之若狂,他们从不争吵,因为他自始至终无意去质疑伊诺的狂热:

真理名叫梅菲斯特,是他而非上帝赐予。

他叹息一般的,将自己完完整整交付给浮士德。他们紧密相缠共享了体温,假装一切如旧,他们未曾被改变。

隆冬漫无尽头,他们相互依偎,手掌交叠,长长久久地成为彼此的庇荫。铁灰色的雾霾氤氲在四面八方,旧有秩序之下的秩序,钻入了当下失序之下的失序。此刻所有痛苦都是虚幻的,所有的冰冷与温暖都是空泛的概念,随着雾气被短暂盘旋于低空的太阳蒸散。他们在羊水中漂荡,汲取了一点新生,感受不到丝毫彼此拉扯的重量。

于是一切都静止了,在静止中,伊诺看见萨沙的表情扭曲,他们竟以为自己跟对方能共同抵御将至的死亡吗?

你过去、现在、未来向我讨要的一切,我毫不保留。伊诺宣告,细细小小的舌头如蛇信,轻轻舔在了萨沙的鳞片上,但细白脖颈下颤动的血管出卖了他的无助。

我不曾也不会向你寻求任何东西,你给予的是虚空。沉默多时,萨沙开口,他平静如深潭,暗潮汹湧而不起一丝涟漪,他道,但如果你坚持,伊诺,你听好了:我将灵魂出卖给你,不是为了让你把我本就有的选择权力再次赋予我。


IV.


雪中之梦,火中之梦,梦中之梦,战争大抵如是。领导者逐渐疯狂,整个组织因此盲目却徬徨,他们则迎向失控。

硝烟拂来的低语是言不由衷的同情,未感染者擅长妄自揣测,乌萨斯的灾厄尚不见血,梅菲斯特便带领着牧群向焦土宣示,自己而非伊诺才是自天灾之下赋予新生的刀。


V.


你若是不愿再執意擁有。

踏上战场的前一个晚上,头一次的,萨沙回忆起了他曾视而不见的种种残缺,那是他勉强着伊诺一同挥别的过去,被浸泡、消化、反刍的,他不愿意再忍受的麻木。于是梅菲斯特不再是伊诺,而浮士德艰难地记住了不再属于自己的、却曾冠以萨沙之名的灵魂。

奔逃前一晚有着一样的天空,源石带来的濒死也抹消不了的浓豔色泽被涂抹在对方的眼中,他被那样的眼神凿穿,浑浊的空气从空洞中穿行,滤出结晶,伊诺身上的结晶,他想,那人身上的结晶镶嵌着令人胆寒的癫狂。


VI.


可清醒又该是何其的困难,对他们二人皆然,承认回忆不过是一场恒久的梦境要更轻易一些。他在其中艰难跋涉,而脚下的泥淖涌动不息。它们抓住了他的靴子,啃蚀了他的血肉,涌动,日复一日,他被名为过往的泥泞大啖骨血,逐渐被消耗到只剩一副空架子,直到他再没本钱挣脱。蹒跚前行时他缓缓抬手,弩弓板机扣下,箭羽射向远方。

射向云翳!射向阴影!射向虚伪的镜像,击碎他苟且的餍足!

倏忽痛苦如潮水般湧上,又重新攫取了他,他跌落,伴随着无端的失重感将身体弯曲蜷缩。旧时下水道的污水、那些感染者的体液、那些投射在梅菲斯特身上凝聚成形的目光,顺着指尖慢慢蜿蜒到了心脏,意外地相似于如期而至的死亡,可终究不过是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眼中的臆想。

长夜将尽,却只有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梅菲斯特不再有馀力给予的人。

故事的全部,是他们破碎,本能地靠近拼凑成堆,也毫无能力把自己拾起。

他们或许曾经拥有过选择,他们或许从未有过选择。他找不到对立想法的和解之道,大多数时候,他把奢靡而不切实际的慾念扼杀在意识最深处,唯有在最初与最终,他才开始思考选择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涵,或许是出自于无奈与歉疚,尽管一切再也没有了意义。此前他们互相指责,此刻他意识到了梅菲斯特确实如同他自己所言的应允了自己的要求,他的确瞥见了一眼梅菲斯特狂信的真理:从多年前的那一晚起他们互为彼此的俘虏。恍惚间梅菲斯特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,先是绝望困兽一般狂乱泣血的悲鸣,最后逐渐平息,成为记忆里那轻柔的呢喃。

赋予生,赋予死。

那焦灼的渴望。

我必毫不保留。


VII.


我必毫不保留。

他曾如此立下誓约,再更之后,所有的言词与咏叹随着风消逝了,徒留一个令人发自内心恐惧的空洞。像某个巨大而无光的天体,离得够远而不被撕碎,但也仅仅只是被繫住而挣脱不得。人们深信,那将是属于天灾的一部分。


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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